最近,日本厚生劳动省公布了2021年人口增长情况:日本全年出生人口共计81.16万,比上一年减少2.92万人。女性总和生育率1.3,也就是说平均每个女性一生生育数量是1.3,这已是连续6年减少。
2021年,日本死亡人数143.98万,较上一年增加6.7万人,创二战后的单年新高。随着老龄化社会的到来,每年死亡人数还会不断增加。
低生育率,已是严重社会问题。为了让大家愿意生娃,日本政府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比如义务教育免费、发放育儿补贴、儿童医疗费用全免等。为了提高结婚率,他们甚至组织年轻人来相互写情书……可惜效果都不是特别明显。
为什么大家都不愿生了呢?因为养娃太难了。这个难很具体,没有钱,拿什么给孩子高质量的陪伴?工作不稳定,单身的可以“一人吃饱全家不饥”,有了娃拿什么保障他健康成长?尤其是女性,有了孩子后,不得不长期面临找工作受歧视的局面。
况且,日本近年经济状况也不好。疫情之下,育龄女子即使有生育意愿,也不敢随便就下决心。毕竟,先要保证自己能体面地活下去呀!
住在神奈川县的奈奈,今年21岁。她属于早婚一族,18岁就结婚了,不过生了女儿半年后就离婚了。她很能干,3年来一直是自己带女儿,同时还找了兼职工作赚钱。
女儿上保育园后,奈奈每天要做3份工作。早上送孩子上学后,就去做兼职的送货司机。从去年开始,她与某大型运输企业签约,成为了兼职合同工。
每天清晨,她需要到县内集货地,领取需要配送的货物,然后陆续送到东京都内的各大企业。这种配送工作相对灵活,奈奈可以按孩子上学时间来自由安排,对需要养娃的妈妈们来说相当友好了。
她从一早就开始驾车,平均每天行驶距离超过100公里。天气很热,车内更热,温度通常在35度以上,但她不舍得开空调,只开着窗户保持通风。
自由职业者不受劳动法保护,雇佣保险什么的都用不上。奈奈的这份工作充满各种不确定因素,比如保育园有临时休假的情况,她需要休息陪伴女儿;又比如附近出现新冠患者,也需要休息一周以上……休息了工资自然就没有了。
另外,开车的油费都需要自己承担,高昂的油价,直接导致薪资骤减。
送货工作结束后,奈奈会去当外卖员。在手机上抢单,去餐饮店拿到外卖,然后送到下单的客户手中。
配送1单的收入是771日元(折合人民币约38元),时间通常要半个小时左右。送外卖都是在零碎时间里做,奈奈说多些收入毕竟是好的。
下午四点,快到接孩子的时间了。等孩子放学的间隙里,奈奈将车停在停车场,打开电脑写博客、做UP主,分享自己的工作和育儿经验,想要以此赚些广告费。
奈奈的想法很现实。如果全部工作都是送货的话,遇见身体不舒服或者车子坏的情况,就会面临没有收入的困境。所以,她需要琢磨其他可获得收入的方式,网上副业也算个不错的选择,尽管拿到收益的难度不低。
近年疫情,生活工作的不稳定,让大家都有了未雨绸缪的念头。
如此忙碌的状态下,奈奈每个月的收入大约是15~20万日元(折合人民币约7400元到9900元)。
这经常让她感到焦虑不安。作为一个妈妈,她最想让孩子留下美好的童年回忆。孩子休息时,她能带出去玩就出去玩。孩子喜欢的玩具,也是能买就尽量给买。再加上日常开支,她几乎存不下钱。
奈奈当然希望女儿未来能上个好大学,可是她几乎没有钱给孩子报班,或者上私立学校。想到女儿或许因此上不了想去的大学,未免就更加焦虑了。
接到女儿后,奈奈的时间全部用来育儿和做家务了。陪女儿唱歌,带她逛超市买晚餐。每次逛超市都感觉物价好高,一个洋葱都要170日元(折合人民币约8元)。好多食物饮料都买不起,只能挑选特价的能负担得起的东西。
奈奈上个月再婚了。她老公人不错,是个建设作业员,不过最近身体不适停工休息。如果复工了,情况会好些吧。
奈奈当前的收入,虽然不至于挨饿,但生活真的算不上宽裕。以前的她经常放假就出去玩,但现在带娃只能去免费的公园,或者去游乐场、游戏中心让孩子玩些不收钱的项目。偶尔下个馆子吃一顿,就算是很奢侈的活动了。
奈奈也想要二胎,可是从经济方面来说,真的是只养一个就很紧张了。只一个小女儿,她都不知道是否能满足孩子的所有需求,如果再有一个,很难想象会怎样了。
21岁的奈奈,拼尽全力想让自己生活得好一些,但不管怎么做都无法让自己过上富足的生活。
针对自己的所见所闻,奈奈近年来有了一些想法:便宜货卖得火的时代,或许象征着贫穷。因为真正的购物,是因为商品好才买的,而不是因为便宜。但现状是她只能买便宜的生活必需品,而这种情况的人越来越多。所以她最近经常感慨:“日本都穷成这样了……”
像奈奈这样的年轻女子,在日本其实相当常见。如果没有高学历,很难通过辛勤劳动过上想要的生活。想要大家生二胎,经济状况上不去,工作又无法稳定,谁敢说生就生呢?
日本最近出了一个新闻,东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宣布,要将“育休”(产假)改成“育业”。虽然只是名字上的更改,却想纠正人们的观念:产假不是轻松的休假,而是从事重要的育儿事业。
政府出面强调对育儿的重视,这是一种社会进步。但很多网友并不买账,因为这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职场规则。
女性生娃休假后,职位能否保住、晋升是否顺利?再出来找工作时,是否还能找到正式工作,而不是像奈奈那样到处打零工?在工作的同时,父母又该如何照顾好孩子?
这些没有解决,很难让女性去选择生育多胎。毕竟,生娃不单是愿不愿意的事儿,还必须要考虑经济实力。而这些问题不单是日本的问题,也是整个亚洲甚至全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