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朝鲜战争结束后,美国五角大楼认为,美国再也不会陷入亚洲大陆的战争之中。谁能料到,才刚刚过去了不到十年时间,美国又陷入了越南战争的泥潭而不能自拔。
奠边府大捷后,根据1954年签订的《日内瓦协议》,法国从包括越南在内的印度支那撤军。根据会议决定,越南南北双方以北纬17度线为界,两年后举行统一选举,成立南北统一的政府。在此期间,南方成立了越南共和国政府,北方成立了越南民主共和国政府。
法国从越南撤出后,美国艾森豪威尔政府立即介入了南越事务,为它提供了大量经济和军事援助。美国军队和情报机构取代了原来法国势力,开始了针对北越的迫害和情报工作。
美国选择了一个听美国话的人吴庭艳任越南共和国总统。美国政府以前对吴庭艳并不了解,是美国中央情报局驻南越负责人兰斯代尔推荐了他。兰斯代尔认定,吴庭艳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质,估计会受到美国政府的欢迎。
吴庭艳出生于一个天主教家庭,他长期居住在美国,即使在越南反抗法国争取独立的革命年代,他也一直在海外居住,与他经常来往的人,多数是天主教神职人员和政客。
吴庭艳的天主教教徒身份,使得他在越南的天主教教徒中获得了支持,不过,在越南,天主教徒仅占到人口总数的10%。吴庭艳上任之后,把以前越南独立同盟分给农民的土地,又交还给了地主。他还把土地分给从北方过来的天主教徒们,使他们成了南越最大的地主集团。由于吴庭艳的亲天主教教徒政策,越南北方86万天主教教徒越过北纬17度线到达南越。牧师鼓动这些人说道:“上帝和圣母玛利亚都到南方去了,只有恶魔才留在北方。”
吴庭艳是一个性格死板而且自恃清高的人,他根本没有为人民服务的公仆意识。吴庭艳把越南独立同盟当做他的头号敌人。越南独立同盟是反抗法国殖民统治的一个革命组织,现在成了吴庭艳的眼中钉。他对越南独立同盟成员采取监视、跟踪、拘禁和处决等手段,实行白色恐怖。他拒绝举行《日内瓦协议》规定的两年之后的全国统一选举,因为,他深知,胡志明的威望比他高得多,如果选举的话毫无疑问是胡志明当选。
吴庭艳上台十个月后,美国认为吴庭艳是一个合适人选。在美国的支持下,1955年越南南方举行选举,吴庭艳获票最多,他得到了60万5千余张选票,不过,当时登记 的选民只有45万,他的得票率是134%,可见选举是多么荒唐。
美国把吴庭艳吹捧为“东南亚的丘吉尔”,《生活》杂志称他是“自由世界的斗士”、南越的救世主。1957年,吴庭艳访问美国,得到了美国国会两院授予他的荣誉头衔。
在美国的支持下,吴庭艳开始向所有反对者发起进攻,无论是越南独立同盟,共产党,自由主义者,佛教徒,农民都是他的敌人。他对越南独立同盟的镇压尤其残酷,把捉到的独立同盟成员,用“断头台”这种残暴手段杀害。他还把独立同盟死难成员的坟墓挖开,鞭尸惩罚,这一举动特别激起了众怒。
处境艰难的独立同盟向北越求援,不过北越当时自己也自顾不暇。越南独立同盟几乎没有武器,但是他们有宣传能力和组织能力。独立同盟在与法国军队作战时建立了根据地,现在他们仍然占据着一大片地盘,包括与柬埔寨临近地区,1号公路沿线以及湄公河三角洲地区。独立同盟在与政府军交战中获得武器,他们把吴庭艳称作“后勤军士”。
到了1960年12月,越南独立同盟和越南共产党领导下的各个组织,组建了“越南民族解放阵线”。吴庭艳把这个组织也叫做“越共”。在1961年之前,美国两任总统,即将卸任的艾森豪威尔和候任的肯尼迪都没有把民族解放阵线放在眼里。当时的民族解放阵线处境的确十分艰难,它没有得到北方的任何物质支持,不过,民族解放阵线一刻也没有停止斗争。
以前,越南共产党都是采取游击战的方式袭击南越军队,到了1963年1月,越共军队在西贡附近和政府军展开了一场肉搏战。这场战斗,越共死亡18人,而政府军死亡达80人,此外还有3名美军顾问死亡。越共还摧毁了5架直升机和3辆装甲运兵车。尽管吴庭艳宣布政府军取得了胜利,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在越共进攻面前,政府军不堪一击。
吴庭艳和佛教徒的矛盾也日渐尖锐。1963年5月,正是佛祖诞辰的日子,这是佛教徒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可是,吴庭艳禁止他们悬挂彩旗,只允许悬挂国旗,引起佛教徒们不满。佛教徒游行抗议,吴庭艳下令开枪,当场打死9人。吴庭艳试图嫁祸共产党,可是没有人相信他的谎言。抗议活动愈演愈烈。有一名高僧盘坐在西贡广场上,在身上淋满了汽油点火自焚。此后,还有几名僧侣模仿了他的行为。世界各地的报纸和电视台都报道了这起自焚事件,舆论纷纷指责吴庭艳的暴行。美国政府认为吴庭艳已经不得人心,准备换人了。中央情报局安排南越特工动手。原来美国政府是准备把吴庭艳绑架到海外的,可是没想到的是,南越特工却把吴庭艳暗杀了。吴庭艳时代到此结束。
在艾森豪威尔总统时期,美国在南越仅有900名军事顾问,到了肯尼迪总统时期,在南越的美军达到了1.65万人。肯尼迪被刺杀后,约翰逊于1963年11月22日继位总统,美国派驻南越的军人很快达到了2万人以上。
为了给自己增兵南越找借口,约翰逊辩称中国共产党是越共的幕后主使。他宣扬说,如果南越沦陷,那么其它东南亚国家甚至世界其它地区的国家,也会像南越一样,出现“多米诺骨牌”效应,一个个倒下。这种说法,起源自艾森豪威尔在1954年的一次演讲。所以,在美国政府眼里,越南战争不是局部冲突,而是一场关系到整个国际局势的战争。因此,美国政府必须高度重视越南战争。
1964年11月美国大选。在此之前的8月份,美国一艘驱逐舰马克多斯号在北部湾遭到北越鱼雷攻击,美国声称这艘军舰当时在公海航行,实际上它已经进入了北越12海里领海范围内,正在执行情报搜集工作。两天内,美国政府又接到报告说美国军舰再次受到攻击。约翰逊要求国会授权对北越进行打击。国会几乎没有经过考虑,就通过了这项议案,参议院表决结果是88票同意,2票反对,而众议院是全票通过。国会授权总统采取一切必要措施击退针对美国的武装攻击。评价认为,这等于是向北越宣战。约翰逊和他的继任者尼克松,都把这项决议作为他们在以后对越南及周边国家采取军事行动的合法依据。
事实上,美国军舰受到第二次攻击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不仅越南政府否认这一点,就连美国调查的结果也不能证明真有其事。多年后,美国国防部长罗伯特.麦克纳马拉在他的回忆录里也指出,根本没有发生第二次攻击。
1965年1月,约翰逊获得连任。他下令对北越采取“滚雷行动”,持续对北越进行轰炸。1965年3月,美国海军陆战队在岘港登陆,随即在民族解放阵线控制区域内展开行动,被授权可以对区域内任何可疑目标开火。1965年11月,美军和北越人民军进行血腥的德浪河谷战役。随着战争进行,需要更多的美军支援。在1965年底,美军人数是20万人,到了1967年底,这个数字变成了55万人。南越军队是100万人。他们面对的是30万民族解放阵线士兵和14万北越人民军。
1967年9月,南越阮文绍通过政变上台,成为新一届“总统”。
约翰逊本来以为,轰炸“胡志明小道”(北越向南越输送物资的秘密通道)的任务可以在1968年初完成,但是实际情况比他估计的要困难得多。美军的伤亡人数不断高攀,1965年初,美军死亡人数是401人,到了1967年底,死亡人数超过了1.64万人。虽然北越人民军付出了很大的人员伤亡的代价,但是,“胡志明小道”却依然畅通。美国政府面对国内不断发出质疑的声音,只好一再许愿说,胜利已经在望了。
1968年春节,越共和人民军向南越发动了突袭,他们夺取了36个省会城市(总共44个省),并且向西贡发起进攻,甚至美国驻西贡大使馆也遭到了袭击。美国人快要胜利的希望破灭了。
美军开足火力疯狂反扑,终于把敌人赶出了西贡和其它城镇。美军在一个小村庄美莱村杀害了500多名越南人,包括妇孺老人。美国《生活》杂志刊载了这次大屠杀的故事。无奈,五角大楼把这件事的责任推到一名陆军中尉头上。后来,尼克松总统又赦免了他。
约翰逊总统面对着国内越来越强烈的反对越战的压力,不得不重新评估这场战争和他自己的前途。甚至国防部长都开始怀疑这场战争的必要性。约翰逊换掉了这位部长,任命了另一位部长。可是后一位部长经过评估,得出了“美军在越南已陷入死局”的结论,他认为“美军应该寻找出路”了。
1968年3月,美军司令向约翰逊要求再增兵20万,约翰逊已经无能为力了。他的助手劝告他说,应该以政治解决方案结束这场战争了。在这个月月底,约翰逊在电视讲话中宣布,暂时停止轰炸北越,并且表示愿意和北越坐下来谈判。最终,1968年10月,美国和越南以及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的代表开始在巴黎谈判。
在1968年美国总统大选中,尼克松获胜。这时,美军在越南的死亡人数已经达到3.4万人。
尼克松上台后,又支持了阮文绍政权4年,付出的代价就是美国多牺牲了2.2万人。
尼克松采取的策略是武装南越军队,让越南人去打越南人,尽量减少美军伤亡。尼克松的另一个策略是向苏联和中国施压,让他们减少对越南的支援。1972年2月,当尼克松访问中国时,向毛泽东提出这个问题,但是遭到了拒绝。
美国与越南的谈判重新开始,已经是1970年2月了。
虽然美军兵力从1969年2月的54.2万人降到了1971年12月的13.9万人,但是心急如焚的尼克松却把战火烧到了老挝和柬埔寨。在1969年3月至1970年5月这14个月内,尼克松下令用B52轰炸机对柬埔寨进行轰炸,这是违法国际法和美国法律的非法战争行为。1970年3月,美国中央情报局策划推翻了西哈努克亲王,扶持亲美的将军朗诺上台。1970年,美军和南越军队5万人进军柬埔寨,搜查北越基地,但是一无所获。
当美国政府在越南不断扩大战争规模时,美国国内的反战怒潮此起彼伏,愈演愈烈。在美军进入柬埔寨后,哥伦比亚大学和其它大学的学生们准备停课抗议。1970年5月4日,国民警卫队在肯特州立大学开枪打死4名学生,打伤9人。
1971年3月南越军队在美军支持下入侵老挝,结果被北越军队击溃。
1972年的美国大选在即,尼克松不得不把剩余部队召回美国,他在考虑以何种方式结束战争才能保住面子。北越军队在3月份越过17度线发动进攻。尼克松下令对北越进行轰炸,轰炸目标包括工厂、桥梁、港口和发电站等基础设施。轰炸逼近了河内。
一边是鏖战,一边是何谈。基辛格和黎德寿开始在巴黎谈判。在1972年美国大选前,双方签订了协议。协议规定美国在停火后60天内,将全部美军撤出越南;越南将释放所有美军战俘;由越南人民自主解决南越问题。但是,阮文绍拒绝接受这个协议。美国表示继续保护南越政府,并提供价值10亿美元的军备。
为了表明美国保护南越政府的决心,在停火前美军对北越又进行了一次轰炸,重点是河内和海防。从12月18日持续到了12月底,两座城市剩下的只有满地瓦砾。尼克松对外声称,是美军的轰炸迫使北越回到了谈判桌前。
协议尽管已经签订,但是战斗仍然未结束。南越政府军根本不是北越的对手。美国国内舆论也使得尼克松很难堪,一时无法撤回军队。不过国会已经决定不再对南越政府提供支持。
此时的尼克松已经陷入水门事件,被国会弹劾。他为了避免难堪,选择了自己辞职。总统职位由副总统福特继任。
1975年初,北越军队在南越中部一个高地发起进攻,南越军队瞬间土崩瓦解,一溃千里。北越军队如入无人之境,轻松挺进西贡。美国大使馆毫无准备,一片混乱,许多人争抢直升机,仓皇间狼狈逃命。
历时近10年的越南战争,美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5.8万美军在越南丧生,30余万人受伤。这场战争令美国国库痛失1650亿美元,造成美国通货膨胀,背上国债,造成新的国际收支不平衡。
参考文献:法国维恩.马克威廉姆斯和亨利.皮尔特罗夫斯基合著《二战后的世界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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