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奥斯特洛夫斯基响应苏联官方的号召而写,讲述了少年保尔历尽磨难逐渐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无产阶级者和忠于革命的布尔什维克战士,最后又在疾病缠身、双目失明的情况下写书磨炼意志的故事。
自问世以来,被翻译成各个译本,不仅在社会主义国家广为流传,在资本主义国家也被接受阅读
因为它不仅是一本无产阶级的“革命”小说,也是一本充满力量的小说,它传达出一种信念:“钢铁是在烈火和骤冷中炼成的。”
小说中出现许多有坚强意志的人物,尤其是保尔,但让我最喜欢的人物还是冬妮娅。
相比较小说中其他女性,如丽达、达雅这样勤劳坚定的,被传统社会以及社会主义社会宣传的吃苦耐劳的女性,冬妮娅是独特的。
冬妮娅是保尔的初恋,刚出场时,奥斯特洛夫斯塑造了她美丽善良,聪明活泼的形象,可是到后期,冬妮娅与保尔的意志相左,种种行为精致利己,在保尔的评判里,冬妮娅似乎就成了庸俗的资产阶级小姐,完全站在了保尔的对立面。
从一对彼此理解的恋人到分道扬镳的路人,冬妮娅真的如保尔所说的那样庸俗吗?他们爱情的悲剧到底源于哪些?
冬妮娅的原型
小说中这样描写冬妮娅:“她穿着领子上有蓝条儿的白色水手衫和浅灰色的短裙子,一双绣花短袜紧紧地套在晒黑了的匀称的脚上,下面穿的是棕色的皮鞋,栗色的头发编成了一条粗大的辫子。”
穿着水手服,扎着麻花辫,青涩又动人,这是初恋的味道,是美好的代表。
冬妮娅确实在一出场就深深地吸引人心,穿着水手服也成了冬妮娅的典型外表。
那么冬妮娅这个人在现实中存在吗?
其实关于冬妮娅的写作原型,是颇有争议的。
在很多一段时间里,我国学者都认为冬妮娅的写作原型是奥斯特洛夫斯基幼年时的朋友和同学柳芭·鲍利索维契,然而在1999年,尼古拉?津科维奇首次在《二十世纪最后的秘密》中揭露冬妮娅的写作原型另有其人,可能是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初恋女友别莲富斯,
后人不断从奥斯特洛夫斯基的书信和采访中发现蛛丝马迹,就更加倾向于认定别莲富斯是冬妮娅的写作原型,现在,莫斯科的奥斯特洛夫斯基博物馆已经承认别莲富斯是冬妮娅原型。
其实,就我看来,冬妮娅并非是一个人,也就是柳芭和别莲富斯都有可能是冬妮娅的写作原型。
一个小说人物的塑造可能并不仅仅取决于一个现实生活人物,而是多个。
在现实中柳芭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是一名思想进步的教师,谦虚又平易近人,冬妮娅前期形象可能很大受其影响。
而别莲富斯,是奥斯特洛夫斯基去治疗风湿病时遇见的,她是医院主任的女儿,是出自小资家庭的富家小姐。
在1924年,奥斯特洛夫斯基给别莲富斯写的书信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些信息:
“我不知道您的思想(大概,您置身于敌对阵营),然而我的信不是写给顽固的资产阶级者或小市民,而是写给那个当初从车站离去的、可爱又可亲的柳芭的。”
或许别莲富斯便是后期冬妮娅形象塑造的来源,至少其思想与奥斯特洛夫斯基有很大不同,与奥斯特洛夫斯基不同,实际上也就是与保尔思想不同。
冬妮娅生情原因
保尔很大程度上就是奥斯特洛夫斯基在小说中的化身,在小说中,保尔为了理想,为了共产主义,认为冬妮娅属于精致的个人主义,也就是说冬妮娅是站在保尔的对立面的,因此,关于冬妮娅,人们往往会站在保尔的视角上,对其产生一些负面看法。
实际上在奥斯特洛夫斯基眼里,冬妮娅绝不是反面人物。
在一次给话剧版《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提改编意见时,奥斯特洛夫斯基直言不讳:
“富有的人并不一定是坏人,冬妮娅生长在自由主义倾向的市民知识分子家庭,她和保尔的感情冲突实际上是两种世界观的碰撞……“
那么冬妮娅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冬妮娅出身于富有家庭,她父亲是林务官,从小接受高等知识教育,与保尔第一次见面时,冬妮娅就坐在柳树干上看书,看见保尔在钓鱼就干扰,活泼调皮,保尔当时在心里想“现在还能钓个鬼,从哪里跑出这么一个妖精。”
这是保尔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女孩子,称之为“妖精”并不过分,冬妮娅从小就受到小镇上其他男孩子的追捧,最为关键的是,这个“白富美”并不过分骄矜。
冬妮娅喜欢看书,见解深刻,并不会因为保尔只是个“穷小子”就看不起他,在冬妮娅家里,有几百本藏书,冬妮娅还请求保尔往后经常来她家里看书。
可以说,冬妮娅算是保尔的启蒙老师了,就连那本对保尔思想影响巨大的书籍《牛虻》也是冬妮娅介绍给保尔看的。
冬妮娅远远比普通富家千金有学识,有思想,也有教养,她能对保尔产生爱情就是很好的说明。
在冬妮娅写给朋友的信中,我们可以发现冬妮娅对保尔的看法:
“在我熟悉的年轻人中间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人,没有一个具有他这样坚强的意志和对生活如此坚定而又是非分明的独特见解。”
十几岁的少年,分断是非,意志坚定,不同于冬妮娅认识的所有男生,不同于他们的懦弱无能,不同于他们的粗野无礼。
保尔的倔强热情,深深吸引了冬妮娅,这同时也说明冬妮娅不是一个看重外在的,她可以摒弃家庭差异、贫富矛盾、世俗眼光,对一个穷小子好,就可以反映出她的内在美。
爱情障碍到底是谁?
而冬妮娅对于这段爱情的态度,也一直是积极主动的。
第一次初见时,冬妮娅主动跟保尔打招呼,问他的工作和家庭,就算保尔冷漠以待,也没有打击到冬妮娅的热情。
对于保尔因为调皮被学校开除的事,冬妮娅也是表示理解,才慢慢打开保尔的心扉,愉快地聊天。
邀请保尔来家里玩,带着保尔读书,冬妮娅对保尔可以说是非常好了。
相比之下,保尔就显得“坏脾气多了”
小说中写道:“保尔是在贫穷和饥饿中长大的,他对每一个他认为是有钱的人,都十分仇视。因此,他对眼下这种感情怀着戒备和疑惧。”
所以一开始见冬妮娅时,保尔“不愉快”、“眉毛竖了起来”、“气愤”。
之后与冬妮娅的相处中,保尔一边想要靠近冬妮娅,一边又戒备冬妮娅。
但这些行为也可以归纳为小孩子的不懂事,并非是两者对于彼此爱情有不同态度。
可时隔多年,两人再度相遇,因为理想而分开,我不会忘记冬妮娅在分手时的难过:“悲伤地凝望着闪耀的碧蓝的河流,两眼饱含着泪水。”
在我看来,抛开阶级的成分在,两人爱情悲剧的因素更多是在保尔身上的。
两人分手的导火索是冬妮娅光鲜艳丽地出席保尔的工会,受到所有人的抵触,保尔更是质问冬妮娅为什么要打扮得那样漂亮,冬妮娅当时说:
“我从来就不喜欢跟别的人一个样。”
这让保尔觉得冬妮娅是“卑劣的个人主义”,其实保尔这样想法显然是有误解的,在很小的时候,他们最初认识的时候,冬妮娅就很在乎服装打扮,每一次聚会,她都会打扮得比别的女孩子更加别出心裁,更加出彩。
这是冬妮娅的爱好,也可以说冬妮娅追求的自由,从我们现在的眼光来看,是无法臧否的。
保尔这么看冬妮娅,或许这其中还有保尔的大男子主义和自尊心作祟的结果。
在小说中两人筑路偶遇的情节中,保尔的这种心态体现得更加明显。
当时冬妮娅已经嫁给工程师丈夫,保尔跟其丈夫发生了冲突,后来冬妮娅追上保尔说了一句话,就是这句话让所有人看低冬妮娅。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你早就当上政委了呢,难道你不能在政府弄个一官半职吗?你现在这样我真的很伤心。”
保尔当时分外愤怒,觉得冬妮娅太庸俗了,认为冬妮娅觉得参加革命就是要当官,其实在我看来不然。
保尔一无所有时,冬妮娅喜欢他,怎么可能因为保尔当没当官就看低他,冬妮娅分明是在关心保尔的现状啊。
可惜,两人终是误会重重,悲剧分手。
坚守自我的爱情观
尽管小说几乎是从保尔的视角来表现保尔积极的形象:积极乐观,意志坚强,是革命英雄,但保尔显然也存在男性的通病:大男子主义。
在保尔眼里,事业无疑是最重要的,为了革命,他可以付出生命,更不要说是爱情了。
纵观小说中与保尔有关系的女性,冬妮娅和丽达性格很强势、有能力有主见,没有跟保尔走到一起的,反而是处处听从保尔,一开始就照顾保尔身体的普通女孩达雅嫁给了保尔。
虽然这并不能说明保尔有大男主主义,但可以说明的是,保尔更适合样样都顺从他的女性来支持他的事业,而不是冬妮娅这样的有自己意向考虑的女性。
奥斯特洛夫斯基一开始塑造冬妮娅这个人物形象时,就赋予冬妮娅这个人物“追求自由”的特点。
看见庭园里植物过于规整,冬妮娅会感到不快,读书也不会老老实实待在书房看,而是跑到外面的柳树枝干上,这都说明冬妮娅向往自由,不喜欢被约束。
小说有一处情节是幼年的冬妮娅第一次与保尔发生冲突,冬妮娅带着小伙伴们一起来家里玩,其中就有保尔的“死对头”维克多,这让保尔非常不满,冬妮娅却反驳:
“我可是从来没问过你,你跟谁交朋友,谁常到你家去。”
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冬妮娅的爱情观:“她可以爱上一个工人,却不会爱上整个工人阶级。”
com冬妮娅是喜欢保尔,但她绝不会为保尔改变自己的思想,保尔同样如此。
很多人认为他们分开是因为阶级对立,其实是有这样的原因,但是我宁愿抛下这复杂的立场问题来看他们的问题。
因为冬妮娅并非生来就是资产阶级,也并非生来就是无产阶级的敌人,何况在那个时代,这种矛盾冲突太激烈了,是非观多少有些偏于立场,而非个人。
所以就个人观点来看,冬妮娅的追求完全是正常的。
她的形象相比较保尔最终的伴侣达雅无疑是更讨喜的,因为说实话,达雅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是刻板模糊的,是温顺的家庭主妇,面对男性的姿态是卑微示弱的,
而冬妮娅是追求自由,是追求权利平等的,具有很强独立意识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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